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古窑纪行——陈鼎华
此番到古窑,故地重游,正值中秋。随行的是年龄参差的网协朋友,老友新朋饶有兴致,一踏进门,斑竹交荇,树影婆娑的,湖中落叶,更添几分古道的延迤。我没有理由不感叹;感叹刀字碗有了后人的继承,感叹古窑像一座瓷博馆。熟悉的利坯车轱辘依然转动,坯房还是老样,硕大的瓷盘,精致的瓷瓶, 瓷碗在缓缓地舒展,仿佛又转回到那个年轮。相机记下我与一位制瓷前辈永恒的瞬间,他让我想起我的父亲,一位聪明的民间艺人。(可惜当年没有认定资格)。父亲自小利坯,以至双腿变形。背永远佝偻着。他会吹釉,千件瓶在他嘴里一喷一个就,他会捏瓷,观音手指纤纤如玉,他会研究釉果、成色,景德镇首套青花文具里就浸满了他的心血。临去世前还嘱我暂不购房,去买回他曾经贱卖的厂房,利坯车,我没能遂他愿,甚至觉得他荒唐。在我眼里,坯身低俗,匣钵粗陋,登不了大雅之堂。就像曾经古窑开窑满窑的小伙儿一样,找不着对象。是啊!那年头景德镇的坯房佬谁瞧的上?景德瓷谁稀罕?
记住父亲就是记住过去,父亲是千万瓷工中的一个。
30年过去了,古窑人的血脉一直在传承,他们子传孙,孙传嫡,愣是把这种技艺传承了下来。
历史让学院派刮起一阵风,刷新了世界的眼球,陶瓷成了艺术,泥团有了芬芳,所有的坯房佬,青花女都成了陶艺家。陶瓷已不单纯是盛物的器皿,他是瓷都的符号,是China的标签。景德镇醉了,醉倒在世界的怀抱中。人们捧着惜着,爱不释手。哪怕是一块瓷片都有了生命的灵动。他们纷至沓来,重新在青石板上拾掇,拾掇起古窑人遥远的梦,古窑的面貌在更新!
曾随我们一群文学圈的信男圣女来过这里,出入这家门口不花钱的景区,记得当年只能靠运来古干尸吸人眼球,虽然也间或演绎过窑祭,也会有人在“中华向号瓷之国”前留影,可那只是一种来去匆匆,人们并不能意会深藏在这里的是一种瓷韵,是学院派衍生了另外一种理念,拉动了陶瓷经济,给了古窑重新的定位:陶瓷就是艺术,瓷都就是瓷王国。
我怀着一种虔诚在观望!
砖门,柴垛,树根下的瓷片记录了古窑的过去和瓷都的未来,他的未来呢?
一曲红星筝曲,呈现古韵新辞。水上舞台正举办“乐古窑·爱China”中秋吟诵诗会。青花女用瓷乐 引领人们至这样的境地;独坐幽篁,弹琴复啸。瓷乐美妙在湖心荡漾,人们似乎看到了康桥的柔波想在这月色中秋做回一次古人,尽享人间美妙温情!同行中不乏耄耋与青葱,他们高歌引亢,抒今怀旧,尽管藕然的诗略显粗俗,吟诵时那土得掉渣的乡音,可它就像古窑的渣胎碗俗到极致,俗到极致便是雅,古窑便是这种民俗的极致。我在想;人家渴望下点小雪,我倒渴望下点细雨,则更尽深秋雨巷的情调,这情调上开满了愁怨的花,让人神驰于渐行渐远的曾经,好神妙!
黄鹤楼,岳阳楼因了文人的抒怀而名垂,古窑是否也因了我们的吟唱而播名?
古窑不古,一首首新韵古律打破了沉寂。是的,古窑的渣头碗仍在,古窑的利坯车还在转动,古窑柴窑依然圣火不绝,古窑不仅仅是陈列,他应该是开创,是未来。湖上的的断桥,岸边的风车,幽静的坪地,更有那园中老井,马头墙……
古窑全身都写满了斑斓的故事。
菊花台道映明月,一曲飘过耳际。古窑, ――-枝枝叶叶总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