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本真性问题

        刘魁立 (文化部非物质文化遗产专家委员会副主任，中国民俗学会理事长，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

        在这样一个文化遗产日的隆重节日里，镇窑的复烧不仅是一次庆祝活动，应该说，它为这个节日增添了一道鲜艳美丽的光环。

        在谈到文化遗产的时候，我们往往会把它分为两个部分，刚才冯市长的讲话里，也特别把景德镇的这两个方面的成绩，如数家珍地作了详细报道。景德镇在文化遗产的保护上作了许多工作。我现在想就这样一个文化遗产的保护问题，发表一些我个人的看法。

        文化遗产分为物质的和非物质，在说到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时候，很多人感动茫然，在中国的语言表达习惯中，似乎没有这种表达方式——非物质，我们可以仿效日本或韩国的办法，把它叫做“无形”，于是一段时间里对于这个命名发生了许多争执。但是这个名字叫开了，就在三五年当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感到亲切，而且对于这个对象的保护也提高了文化自觉性。

        现在我们就来对这个名字进行分析论证，来分析它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对待它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世界上最难的莫过于分类，最容易的也莫过于分类。，比如在座的有女士、先生，这也是一种分类。如果把人类创造的文化作一个切分，最简单的莫过于物质的和非物质的。针对物质的我们来说非物质的，任何一个物质文化的成果都包含非常重要的非物质内涵，对这一点大家都有深切的感受。如果这样分的话，我们来看看，非物质的对于物质的它有那些特点，我们对于非物质应采取什么样的保护方式，只有把它的性质分清楚了，特点把握住了，我们才能找到对它加以保护的方法，那么，它到底有那些特点呢？

        有一个特点，是我们平时没有注意到或者未必清楚的，就是可共享性。当我们说到物质遗产的时候，觉得它也可以共享，其实它是不可以共享的，当我们说共饮一杯时候，其实你喝的是你那一口，我喝的是我那一口。“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这诗中仅仅是一个比喻其实你喝的是你那一江水，我喝的是我那一江水。物质是唯一的，不可共享的我说的这个共享就是指共同持有、共同享用、共同继承、共同延续。

        类的物质文化的发展，是靠了这一非物质的共享，才得以推进的。我们不可能说每一个民族都去发明自己的汽车、飞机、轮船，自己的造纸、印刷等等，如果说每一个民族都来一个四大发明，那是不可能的。非物质文化的共享性是贯彻人类历史的始终，推进人类文明发展的重要内容，当然这其中就有世界民族发展多样性的问题。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贡献，这个贡献就是体现在非物质文化方面，这是它的一个特点。

        再有一个特点就是，人的主体性，人的核心作用在物质文化上的体现，一切物质文化遗产都是人所创造的，但是这种成品一旦被创造之后，它就脱离了人的主体，它是独立于人之外的，当然在创造过程中离不开人。比如说，前段时间南海一号上发掘了那么多的宋代瓷器，包括景德镇的瓷器，这些瓷器实际上它在宋代就离开了创造他的宋代先人。但是创造这种文质文化、这种技艺离开了人，它还能保存下去吗？比如昨天那个把桩师傅，所以说，一切非物质文化遗产是留存在认得脑海中和人的手上的，而这个人是体现创造这一非物质文化的一个主体，所以，这个非物质文化与人的关系体现得特别明显。比如说曹操墓的挖掘，挖出来的有些东西，我们一代一代的流传下来了，但其中有些技艺我们就已经失传了。所以我觉得这也是物质文化和非物质文化的一个重要区别，这个区别就启示我们，重要的是保护传承人，如果要保护物质文化，就得保护这些非物质文化的传承人，所以当我们在公布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同时，也就要公布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代表性传承人名录。

        这样的话，我们还有一个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特点是我们要特别关注的，我还有一个想法，要请大家共同讨论，就是我们究竟要保护的是什么？刚才我们说，我们要保护的是传承人，是这个物质文化遗产的内核，但是这个内核是个什么东西？我们打一个比喻，过去我们在一段时间里，特别喜欢说“原生态”，我们说保护物质文化遗产的原生态，对于这个词，我有疑义，什么是原生态？我们仿佛可以这么理解，就是说，一个是这个事物刚兴起时候的原始状态，或者是我们现在还能够保护得起、恢复得起、重建得起的那样一种技艺。比如说，宋代、明代、清代乾隆年间的一种技艺，再有就是我们现在还在手上做的这种自然状态的东西，而不是那种搬到舞台上的或者搬到实验室里的一种技艺。我说这三种说法都不对，我们保护最初的能够让我们记忆得起来的，甚至就是保护了现在的还还在手中做的的，都是把物质发展的进程给切断了，而事物是天天在发展的，物质文化在每一个传承者手中都在发展创造，而这个发展创造的每一个瞬间，都代表了它的长期发展的一个具体体现。所以我们说保护原生态的时候，无论指哪一个，都是切断了它的发展线索。

        那么我们究竟保护什么呢？我们需要提出一个词来，我现在找不到一个确切的词表达，是叫它原神还是叫做什么，姑且就用“本真性”来代表它吧。本真性是什么？我想如果解开它的内涵，可能要包括这几个方面：就是基本性质、基本结构、基本形态、基本功能和人们对它的基本评价，大致从这五个方面构成了刚才所说的“本真性”的内涵。我们用一个基本的图形的方法来解释它，比方说，就拿一个历史节日来说吧，前段时间我们过了清明节，很快又过了端午，假定这一个非物质文化遗产。比如说我们景德镇的陶瓷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