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窑讲堂】吕成龙：《明清官窑瓷器》（四十四）最早的颜色釉——青釉

青釉是瓷器最早的颜色釉，施青釉的瓷器称青瓷。在商代早期的都城遗址中，原始青瓷就已出现。经过西周时期的发展，春秋时期原始青瓷脱离了它的原始性质，进入到了早期青瓷的发展阶段。东汉末年真正意义的青瓷在江浙地区诞生了。魏晋南北朝及其后的各朝，皆有优秀的青瓷产品，例如，东晋时期的瓯窑青瓷，瓷胎呈色较白，白中略带灰色，釉色淡青，透明度较高，亦称“缥色”；唐代越窑青釉名冠天下，其中的秘色瓷色泽晶莹清澈，犹如碧绿的湖水，深不可测。晚唐诗人陆龟蒙在《秘色越器》诗中赞美道：“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南宋龙泉窑青瓷成就突出，成功地烧制出釉层丰厚柔和、滋润如玉、色泽青翠深沉、被誉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梅子青。

元代起彩瓷开始盛行，但青釉的烧制技术仍有一定发展，特别是明清两代。景德镇窑仿烧宋、元龙泉窑瓷器，创烧了一些新的青釉釉色，取得了重大成就。

查清代以来文献，记载青釉器的名称较多，计有豆青、东青、冻青、粉青、龙泉釉等。唐英的《陶成纪事》载：“一仿龙泉釉，有浅、深二种。一仿东青釉，有浅、深二种。”但传世品似乎很难如此细分。现在一般将呈色深且浓者称为“豆青”；色泽稍淡、青中略泛绿或蓝者称为“冬青”；色泽更淡、青中泛粉白者，称为“粉青”。当然，这种分法也不甚严密，因为有些作品的呈色，介于二者之间，有时似乎不知该如何称呼。另外，由于每个人对颜色的理解不同，对同一件作品的叫法可能不一样，例如有人称一件作品为“东青”，另外的人却称之为“粉青”。

东青在《清档·乾隆纪事》中又有“冬青”之名。“冬”、“东”二字，音同字不同，故“冬青”或许是“东青”之讹。正如蓝浦《景德镇陶录》所曰：“东青器……或讹冬青、或讹冻青，要其所仿釉色则一。”关于“东青”一名的由来，似与传说中的“柴窑”和“东窑”有关。《景德镇陶录》“东窑”条曰：“北宋东京民窑也。即今开封府陈留等处。”许之衡《饮流斋说瓷》云：“仿柴者，曰东窑。宋建于东京，东青所由得名也。”而近几年的考古发掘证明，传世品中被定为东窑的瓷器，实际上就是五代至北宋耀州窑烧造的一种刻花青瓷，其釉色青绿，花纹如浅浮雕。现在一般认为，东青釉是明代永乐时景德镇御器厂创新的品种之一。釉色青中闪绿，青翠欲滴，釉质肥厚，釉面玻璃质强。其后多有生产，尤以清代雍正朝生产的东青釉为多，且质量上乘。

粉青创烧于南宋龙泉窑，是石灰碱釉的一种。以铁的氧化物为主要呈色剂，还有少量的锰或钛。釉色呈现粉润的青绿色，如半透明的青玉，生坯挂釉，胎中带灰，入窑经1180—1230℃高温还原焰烧成。因石灰碱釉高温粘度较大，即在高温下不易流釉，这样釉层就可施得厚，使器物的釉色通过适当的温度和还原气氛达到柔和淡雅的玉质感。釉层中含有大量的小气泡和未熔石英颗粒，使进入釉层的光线发生强烈散射，从而使其在外观上获得一种和普通玻璃釉完全不同的视觉效果。景德镇在明清时烧成的粉青，浅湖绿色中微闪蓝，与南宋粉青有一定差距。

豆青最早见于宋代龙泉窑青瓷。釉色青中泛黄，釉面光泽较梅子青、粉青弱。明代豆青釉烧制水平趋于稳定。豆青的色调仍以青中闪黄为主，而青色较以前淡雅。清代豆青釉色淡雅柔和，色浅者淡若湖水，色深者绿中泛黄，釉面凝厚。清代在烧制豆青釉的同时，还在釉上施以各种色彩入窑二次烧制，艳丽的色彩在柔和的釉色的衬托下，显得更为妩媚。清代中期以后，豆青釉瓷器还有在素胎上装饰起凸的纹饰，用青花钩描出纹饰轮廓线，施以豆青釉，然后入窑烧造的。

仿龙泉釉即是以浙江龙泉窑器的青釉为范而烧制的釉色。仿烧宋元龙泉窑青瓷自明代永乐时期就已开始。笼统地说，明清两代仿制龙泉窑的釉色皆可归入此类，也就是说，明清两代烧制的豆青、粉青、东青等与龙泉窑有关的釉色皆是仿龙泉釉。若与豆青、粉青、东青仔细区分，仿龙泉釉是一种呈色比豆青还要深、釉层肥腴滋润的产品。

唐英的《陶成纪事》记载有一种“仿龙泉釉宝烧，本朝所制有三鱼、三果、三芝、五蝠四种”。这是指那种在龙泉釉器的局部剔出三鱼、三果、三芝、五蝠等图案，然后填入高温铜红釉烧制而成的作品。

明清两代的青釉，除仿龙泉窑的各种釉色，还有仿官、汝、哥三大名窑的青釉瓷器。官、汝、哥窑是宋代五大名窑中的三个青瓷窑。景德镇御窑厂仿汝、哥釉始自明代宣德朝，仿官釉始自成化朝，但明代仿官、汝、哥釉瓷器的产量较少。对其进行大量仿制是在清代雍正、乾隆时期。《陶成纪事》记载当时景德镇御窑厂有“仿铁骨无纹汝釉”、“仿铜骨鱼子纹汝釉”、“仿铁骨大观（官）釉”、“仿铁骨哥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