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窑讲堂】吕成龙：《明清官窑瓷器》（三十一）奢靡之风

宣德朝首开五彩瓷创烧的先河。正统至正德时五彩瓷器少有生产，所见少量传世品多属釉上五彩，且多不署年款，如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天顺五彩八仙人物纹香筒，成化五彩缠枝牡丹纹罐等。个别署官窑年款，如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正德五彩桃花双禽纹盘，外底有矾红彩楷书“正德年制”四字双行款，外围矾红彩双圈。

嘉靖、隆庆、万历三朝，是明代五彩瓷器生产的兴盛时期。此时的五彩瓷器极为华丽浓艳，这与当时的社会习尚有密切关系。明中叶以后，商品经济迅猛发展，商业空前繁荣，奢靡之风浸淫市井，从上层到民间均讲求追奇猎艳。《大明会典》记载万历十年（1582年）朝廷命景德镇烧造各样瓷器九万六千余件；万历十二年工科都给事中王敬民等请求减缓烧造的奏折曰：“……况龙凤花草，各肖其形容，而五彩玲珑，务极华丽，又不几于过巧乎？”在这种社会背景下，嘉靖、万历五彩确实达到了“务极华丽”的程度。

嘉靖五彩瓷器青花五彩和釉上五彩并重，所用釉上色彩有红、绿、黄、紫、黑、孔雀蓝等，亦有个别加施金彩的，但金彩多已脱落，只留下依稀痕迹。其中以红、绿、黄三色为主，特别突出红、绿二彩。青花五彩则配以发色浓艳的釉下回青料，遂使整个画面呈现红浓、绿翠、蓝艳的艺术效果。嘉靖五彩瓷器的造型既有秀致的盘、碗、杯、高足杯等，亦有胎厚体大的梅瓶、盖罐等，还有新创意的工艺难度较大的方斗杯、方盖罐、委角方盒等。装饰题材主要有龙、凤、飞鹤、璎珞、鱼藻、荷莲、莲池水禽、花鸟、人物故事、婴戏、海马、缠枝花、折枝花等。因嘉靖皇帝崇信道教，纹饰中常见云鹤纹，并新兴一种以树干盘绕出“福”、“寿”吉祥字的纹饰。青花五彩器绝大多数在外底以青花料楷书“大明嘉靖年制”六字双行款，外围青花双圈，不署款的极少。釉上五彩除了一部分无款的以外，亦多署青花楷书六字双行外围双圈款。个别在器物口沿处以青花料自右向左楷书“大明永乐年制”六字一排仿款，或在外底以青花料楷书“万福攸同”四字双行外围双圈款的，当为民窑器。

隆庆五彩多为青花五彩，造型有鱼缸、四方罐、六方盘、碗、菱花式洗、梅花式碟等。装饰题材有二龙戏珠、凤、花鸟、杂宝、莲池鸳鸯等。除鱼缸在内口沿以青花楷书“大明隆庆年造”六字一排款外，其他均在外底以青花楷书“大明隆庆年造”六字双行款，外围青花双圈。

万历五彩几乎完全为青花五彩，釉上五彩极少见。造型除盘、碗、杯等以外，与嘉靖五彩相比，大件器的制作明显增多，如大花觚、大鱼缸、大葫芦瓶、大洗口瓶等。笔山、笔管、水丞、印泥盒等文房用具也较为多见，新创的器形有壁瓶。万历五彩的装饰题材与嘉靖时大致相同，但花纹布局更加繁密，给人以见缝插针、一笔不漏的感觉。用笔豪放不羁，画法更显朴实稚拙。常用釉上色彩为红、绿、黄、赭、紫、孔雀蓝等，尤其突出红色，故其华丽夺目胜于嘉靖时，俗称“大明彩”。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的万历五彩镂空云凤纹瓶，将镂空与五彩并用于一器，是万历时景德镇窑工的杰出新作。万历时还新创一种黄地青花五彩，系彩饰完工后再在图案空白处填涂低温黄釉，烧成后黄地与诸彩相映生辉，于艳丽中平添几分含蓄柔和之美。

万历五彩瓷器除少数不署款识的以外，大多署款，落款位置大多在器外底，款识可分为本朝年款和仿前朝年款两大类。本朝年款以青花楷书“大明万历年制”六字双行外围青花双圈居多，个别为六字三行外围青花双圈。仿前朝年款见有青花楷书“大明宣德年制”六字双行款外围青花双圈，或“大明成化年制”六字双行款外围青花单圈。有一种在青花长方形双线框内自右向左楷书本朝六字一排款，题于蒜头瓶、花觚的口边或长方盖盒的外底。另有一种以青花料楷书本朝六字双行款外围青花双线框，上覆荷叶、下托莲花，类似宋磁州窑瓷枕上的戳印“张家造”款式，题于壁瓶的背部，非常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