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窑讲堂】阎崇年：大故宫《御窑千年》（二十六）万历晚霞之万历彩瓷

万历时期，御窑瓷器盛行以五彩瓷为代表的各式彩绘瓷器。“五彩瓷”是指在白瓷胎上，以红、黄、绿、褐、紫等颜料描绘图样，再经低温烧成的瓷器。五彩并非五种颜色，而是多种色彩的泛称。这类彩色瓷器始于宣德，臻于成化，盛于万历。万历彩瓷工艺繁复，难度极大，大型器皿尤显珍贵。

1．明万历五彩瓷百鹿尊，台北故宫博物院藏。高34.6厘米，口径20厘米，足径16.3厘米。尊是古代酒器，也是祭器。这件百鹿尊，器身绘89头鹿，号称百鹿，寓意“百禄”。群鹿散布在岩石、树林、草丛、花卉、云朵、溪泉之间，悠然自得，令人目不暇接。画面中有四棵大树，圈出四方天地，各色鹿只食栖其间，或奔或卧，或聚或散，或食或息，或老或幼，姿态各异，气氛祥和。外底署“大明万历年制”六字双行双圈青花楷书款。器身红、绿、黄、蓝、褐等多种颜色图案相映成趣，群鹿五彩斑斓，自然祥和。

明万历五彩瓷百鹿尊

2．明万历五彩镂空云凤纹瓶，故宫博物院藏。高49.5厘米，口径15厘米，足径17.2厘米。这件镂空云凤纹瓶，器形高大，洗口、长颈、溜肩、硕腹、丰底、圈足，镂绘八层纹饰，层层分布，密密无隙，以繁密镂空与五彩装饰相揉和。青花及红、黄、孔雀绿、淡茄紫等颜色的图案纹样，结合镂空雕刻，绚丽多彩，喜气洋洋。在瓷瓶滚圆的腹部，一只雍容华贵的凤凰居中，八只小凤凰盘旋其左右，彩云之间，展翅飞翔，画出了凤戏彩云、众星拱月的优美神态。五彩与透雕技艺结合，如意、蕉叶、花朵、蝴蝶、果实、雀鸟，围聚在凤凰四围，层层环绕，众生烘托，气氛喜庆。在瓶颈中部的双狮面耳间，有两个对称的锦地“寿”字，透露出这只瓷瓶是为紫禁城的后妃祝寿而制的。瓶有内胆，也是瓷质，通过透雕，隐约可见，工艺复杂，构思巧妙。这件瓷瓶的风格，变成化的疏朗幽雅为万历的繁缛浓艳。相传这件瓷瓶的烧造同万历生母李太后和万历宠妃郑贵妃有密切的关系。

明万历五彩镂空云凤纹瓶

3．明万历青花五彩龙纹梅花大印泥盒，沈阳故宫博物院藏。高10厘米，口径12厘米，足径12.6厘米。印盒为梅花瓣形，盒盖与盒身以子母口相扣，严丝合缝。整个印盒的色彩，主要以红、绿、蓝三彩辉映。印泥盒主纹饰是二龙戏珠：一条红色龙、一条蓝色龙，翻腾云间，起舞戏珠。盖面为梅花瓣形开光，中间是二龙戏珠主纹饰；盒身外壁按花瓣形状用青花双线等分五个相同弧形，中心都是二龙戏珠纹饰。为烘托这六组二龙戏珠纹饰，上盖下盒，层层彩绘，布满纹饰，几何纹、海水江崖纹、火焰、花叶等，布局繁缛，纹饰相间，色彩浓艳，富丽堂皇，体现出万历御窑五彩瓷的瑰丽。署底青花双圈内外楷书“大明万历年制”六字双行款。

明万历青花五彩龙纹梅花大印泥盒

这个印盒表明，当时御窑瓷器已经进入皇帝、权贵、文人雅士的书房。瓷质的笔筒、笔山、笔洗、笔管、笔插、镇尺、墨床、水丞、印泥盒等，陈设在书案几架之上，既实用，又高雅。明代后期，文房清玩，花样出新，风气日盛。文人著书立说，简述文房雅事，这里举两例。

文震亨（1585—1645），长洲（今江苏省苏州市）人。文家为明代风清气正的文化大家族。震亨为大书画家文徵明曾孙。文徵明另一曾孙震盂，“十赴会试，至天启二年，殿试第一”，为一代重节操、敢担当的名臣。震亨所著《长物志》12卷，分为室庐、花木、水石、禽鱼、书画、几榻、器具、衣饰、舟车、蔬果、香茗等类目，对晚明文人衣、食、住、行、用等生活文化、生活方式及精神追求，做了全景式的记述。震亨拒不“剃发”降清而投湖，获救后，又绝食七日而死，年六十一，是一位有气节、有才华的士人。

屠隆的《考槃余事》4卷。首卷介绍书版、碑帖，次一卷品评纸、墨、笔、砚、画、琴等，末两卷则载录香、茶、炉、瓶及起居、文房器用等，详细记述了晚明文人的生活起居、文房用具、文玩雅赏。

前面讲的御窑瓷器，就使用功能来说，开始多为餐具、茶具、酒具、陈设品等生活瓷；后来到祭祀、明器等祭祀瓷，赏赐瓷器和礼品瓷器等礼仪瓷；再发展到文房、雅赏等文化瓷——瓷器文化内涵愈益广泛，日趋高雅。

万历瓷器有所发展，清官能官督陶是一大原因。